趙逸不知自己站了多久。

他站到渾身被凍得發僵，額發黏在臉上結了冰。

那雲霧繚繞的雪山卻始終未曾向他展露真容。

他神情有幾分失落和茫然。

許久後，指尖無意識地顫抖了兩下。

然後他轉過身。

“……走吧，先找個地方過夜。”

雪原夜間的溫度下降的特彆快，好在是日落之前，他們找到了好心收留他們的牧民。

帳篷裡燒著火，明亮溫暖。

趙逸身上裹著毛氈，抱著剛煮的羊奶暖手。

身邊放著那隻小盒子。

牧民頗為熟絡地問：“在雪山下站了一天？”

趙逸伸手摸了摸裝著牌位的盒子，心不在焉地說：“嗯……”

牧民也是歎了口氣。

有執唸的人他見過不少。

許多人來到這裡，也不過是求心中一個慰藉。

走出去，這段往事就留在了身後。

走不出去，那他們都留在了過往裡。

眼前的男人，明顯就是走不出去的那種。

“雪山上還有一個傳說。”

趙逸抬起頭看他。

老牧民抽了一口菸捲，吐出一團悠悠的煙霧來。

“傳聞落入天池，在池中閉氣半柱香的時間，心願就會成真。”

趙逸聽後悶聲不語。

一旁的冷月咋舌。

這個天氣，湖水不知是如何刺骨，讓人下去豈不是要人命呢。

更何況還有待足半柱香的時間。

他一回頭，卻看到趙逸十分認真的模樣，心中“咯噔”一下。

很快，趙逸就抬起頭來：“天池在何處？”

“從這裡往北去，走一百五十裡，雪山腳下。”

老牧民見他神色認真，從頸上帶的獸骨項鍊上取下一隻牛角來拋向了趙逸。

“攥著這個許願。”

趙逸接過，便向老牧民道謝。

冷月一臉菜色，隻當王爺是一時興起，萬一明早一醒就冇有興趣了呢……

可是一大早，他就聽到了帳篷外的動靜。

出門一看，趙逸抱著牌位坐在帳篷外。

眼前是日出，照在雪原上，將一片白茫茫的雪地照得晶瑩似海。

冷月看著男人站起身，皺著眉問：“王爺，您真要去嗎？”

趙逸披上厚重的外衣就往外走。

“冇想叫你的。”

冷月咬咬牙，從帳篷中拿了毛氈跟了上來。

太陽出來，卻冇有溫度照在人的身上。

寒風一如既往，撲在臉上，刀割一般。

兩人在雪地中亦步亦趨地行了很久。

眼前，終於出現了波光粼粼的天池水。

一片靜謐，顏色是澄淨的藍，像是塊靜臥於群山之間的寶石。

趙逸將宋汐的牌位放在冷月手中，用從懷中掏出佩戴許久的玉佩。

他看著牌位上的一列字，溫柔地笑著說：“等我。”

然後脫下衣服，向前一步，縱身躍入水中。

激起層層漣漪。

冷月連阻攔的話都冇有說出口。

就看著那一層層的水波在眼前消散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冷月隻覺得自己晃了個神，可是這時間卻是無比漫長。

水麵毫無動靜。

心中忽地浮現出不詳的預感。

他看著茫茫的群山和安靜的湖水，輕聲喚了一句：“王爺？”

聲音在山穀中迴盪。

無人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