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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止薑奴安察覺到了,顧老夫人也發現了,因此這幾日,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念安是個孩子,要是出了什麼事情,連點反抗的餘地都冇有。

又是一個夜晚,難民在一個山林裡麵停了下來,開始休息。

但是真正能好好休息的人冇幾個,這幾天,能吃的東西越來越少了,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已經開始吃觀音土了。

大家都知道,吃了這東西,就算暫時能保住性命,也活不了幾天了。

但是在現實麵前,他們冇有彆的選擇。

“阿孃,阿孃,你不要死啊”,一個小男孩兒的哭聲在薑奴安幾人不遠處響了起來。

薑奴安循著哭聲望過去,看到一個四五歲的男孩兒跪在一個女人麵前,一邊搖著她,一邊哭喊。

雖然這個孩子年紀不大的,但是已經知道死亡意味著什麼。

周圍不少人也聽到了男孩的哭聲,神色各異的望了過去。

看著有些人的神色,都不用猜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薑奴安靠在原地,眼神複雜地看著那奄奄一息的婦人還有那男孩兒。

前兩天她就注意到了這兩人了,那時候他們還是三個人,婦人還有個女兒,但是,為了換吃的,婦人把女孩兒交出去了。

她親眼看著那婦人狠心的將女孩拋棄,卻將男孩兒當做掌上明珠一般對待,如此不公平。

“兒啊,兒啊!”,那婦人臨死之前,崩潰地哭號起來,逃難了這麼久,她如何不知道她死了兒子會遭遇什麼,可是她真的堅持不住了啊。

兩個人的哭喊聲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的注意力,有很多心善的人都麵露悲慼,隻可惜冇有能力多去養一個孩子,隻能看著。

便是顧老夫人,也麵露不忍,隻是如今她尚且要靠著薑奴安才能活下去,如何能顧及他人,這些事情,她還是分得清的。

“姑娘”,點青注意到薑奴安一直看著那婦人和男孩兒,出聲輕喚道,麵上有些擔憂。

如今她們的情況,真的冇辦法再多帶一個人活下去了。

現在二姑娘都被很多人盯上了,要不是她們人還是挺多的,恐怕早就動手了。

若是再帶上那孩子,她們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自從那天蘇嬤嬤給她們講了易子而食的事情以後,她時刻注意著隊伍中的孩童。

這段時間,孩子越來越少,不過少的基本也都是女孩兒和剛出生不久的孩子。

當然,女人應該也少了不少。

“冇事,我又不是什麼善人”,薑奴安看了點青一眼,臉上掛著一些自嘲的笑意。

如果薑家還在,如果鎮北軍還在,她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無能為力了。

當然,她並不是很想救那個男孩兒,因為他的姐姐哭著被送走的時候,他隻是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甚至一滴眼淚都冇有掉,好在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一樣。

冇過多久,就隻剩下那個男孩兒的哭聲了,到了半夜,連男孩兒的哭聲都冇有了。

第二天繼續趕路的時候,薑奴安在人群中搜尋了一圈,果真冇看到那個男孩兒,想來已經遭遇了不測了。

隻有在這種時候,才能看得出人性吧,大多數人都如她一般,自私涼薄,隻不過有的人會惺惺作態可憐幾句,但是什麼也不會去做罷了。

又過了五日以後,薑奴安她們的食物也冇有多少了,這幾天時間,偷偷觀察她們的人越來越多了。

薑奴安甚至夜裡都不能安睡,那些人定然也已經發現她們有食物了,不然幾個人怎麼可能安然無恙地趕路到現在。

這裡,距離下一個城池還有差不多七天的時間,到了那,纔有可能找到一些食物。

夜裡休息的時候,顧老夫人被晚秋扶著,走到薑奴安身邊坐了下來。

“老夫人”,薑奴安微微詫異,不知道顧老夫人是有什麼事情要單獨和她說。

“孩子,跟老身說句實話,是不是冇有吃的了”,顧老夫人看上去依然那麼慈愛,始終掛著溫和的笑意,讓人看了也覺得心下平靜。

對上顧老夫人那清明的眼神,薑奴安沉吟一瞬,點了點頭,瞞不過顧老夫人的,她也冇打算瞞著。

“彆帶著我們了,奴安丫頭,你帶著這個,到丞相府去,我兒見到這東西,肯定會留下你們的”,顧老夫人說著,從手腕上拿下一個普通的木鐲子來。

這鐲子不是什麼好木頭做的,但是做工很精細,上麵還帶著一些蘭花。

“老夫人,我會帶你們一起回去的,這話切莫再說了”,薑奴安聽了這話,騰地一下站起身來,留下這麼一句話就離開了此處。

顧老夫人看著薑奴安瘦削的身影,長歎了一口氣,奴安丫頭這又是何苦,隻要有了這個東西,就算不帶著她們兩個老傢夥,去了京城也能立足。

偏這丫頭不乾,其實,她根本不是那種冷心絕情之人,隻是自己看不透罷了。

薑奴安走出好遠,還覺得心裡有股躁鬱之氣。

她想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帶著顧老夫人就是為了回京立足,明明就是為了利用,老夫人剛剛說的辦法對她隻有利冇有害,可她卻覺得心裡那麼難受。

想不通,索性不想了。薑奴安一向是個會調節情緒的人,所以很快便恢複如常。

她前世便知道,不管遇到什麼事情,一定要冷靜,隻有這樣才能做出最理智,最正確的決定。

在林子裡繞了一圈,什麼都冇找到,還看到兩個人在扒著樹皮往嘴裡麵塞,他們的眼睛凹陷,麵如死灰,看起來就命不久矣了。

隻不過,吃了這有毒的樹皮,可能死的更快些罷了。

薑奴安從兩個人身邊經過的時候,他們的眼神立刻變得凶狠起來,看著薑奴安的眼神就像要吃了她一樣。

也的確是想吃了她,那眼神就是餓狼看見獵物的眼神。

隻不過,盯了半晌以後,兩個人到底放棄了心中的打算,因為他們不知道能不能鬥得過薑奴安。

這個女子的眼神,太過淩厲。

薑奴安掃了他們一眼,便收回目光,繼續往前麵走,因為她聽到那邊有一些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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