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咋能讓二哥把那個死人給娶了!”
一聲不大不小的少女聲被炎炎夏日裡吹來的一陣爽風攜裹著,鑽進了在一旁茅草屋裡斜靠在枯草旁的女子耳朵裡。
女子手指微微動了動,緩緩掙紮著睜開了眼睛。
她隻覺得額頭上一陣一陣襲來的疼痛席捲了全身,連她的額頭都好像沾了什麼黏糊糊的東西,不舒服的很。
外頭兩聲爆竹劈裡啪啦的聲音炸開,陳果兒的腦子裡忽然浮現了一段又一段不屬於她的人生。
她穿越了,那天為了趕論文她心口不舒服喘不上氣之後就猝死在了自己的書桌上。
而現在她穿越到了李家村的外來戶農女身上,這個農女和她同名同姓。
原身的父親是個有功名在身的秀才,但是前些年咳疾加重,就這麼撒手人寰了。
母親憂思成疾,不出半年,也相繼離世,大姐出嫁,最後隻留下她和還不會走路的弟弟就這麼苟延殘喘著。
即便如此,原主還是覺得這日子有奔頭,因為她的秀才爹說過,和她指了婚的老李家的老大聰慧過人,將來肯定要功名加身。
原主就這麼盼著,自個兒帶著弟弟幫著老李家種地,還將手裡存下的餘錢給了未來的婆母金氏給未婚夫李海做趕考的盤纏。
昨日,李海回來了,坐著馬車派頭十足,村裡人都快羨慕壞了。
原主知道白日裡不能打攪李海和李家人吃飯,巴巴地等到了傍晚。
她將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還用了孃親以前留下的紅紙給嘴唇上了色,讓她看起來俏麗幾分。
隻可惜,她剛一進門,就看到李海嫌惡地看著她。
“李海,你答應了我爹,考取了功名就要娶我為妻。”
這話按理說不該女子開口,不過原主心裡雀躍,女兒家的嬌羞和期待掩蓋不住,就那麼宣之於口了。
誰知道她的一腔歡喜換來的不是未婚夫的滿目疼惜,他對著她裝也懶得裝了。
“我早在京城娶妻落戶,你莫要影響我的前途!”
原主哭著和李海說起自己這些年來的付出,卻不想這李海一把將她推開地上,腦袋正好磕在了李家院兒裡的石墩上,她當場便瞪著眼睛嚥了氣。
把李家一家人都給嚇的人仰馬翻。
這記憶就到了這兒,剩下的便冇了。
陳果兒看了一圈,這舉人害人,李家肯定不敢把事情捅出去。
她可真倒黴,剛穿越,就遇上陳世美了,微微歎了口氣,她看著這屋子似乎是有些眼熟。
這並不是李海那個擺放了一張書桌的好房間,也並非李家小妹李三娘那放著妝奩的規矩屋子。
這……“不讓你二哥將這死人以他的妻子的名義下葬,無緣無故死在咱們家算什麼事!”
陳果兒將這些小聲的話聽在耳朵裡,才知道她們盤算的什麼事。
原主父母雙亡,這就是想要欺負她一個孤女無依無靠,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真是心思歹毒的一家人,陳果兒看著這茅草屋裡角落放著的半個破缸,裡麵還放著一些水。
她走過去從水裡看著自己的倒影,她都把自己給嚇了一跳。
腦袋上的血跡和頭髮沾在一起,讓她看著和女鬼無異。
“那我二哥人呢?
你給他娶親,他人都不在!”
陳果兒聽到李三孃的聲音,整顆心又吊起來,按著他們這個心思今天辦的是她和李家老二李漳的婚事。
但是新婚的小兩口都冇露麵,這李家的老婆子就這麼辦婚事的?
她家老大考了舉人的事全村都知道了,老二娶媳婦如果太寒磣,會被村裡人戳脊梁骨的。
“他非不認這門婚事,我讓你爹把他打暈了在你大哥那屋捆著呢,今天裡正也在,他和陳家那小賤蹄子的婚事算是過了明路了,往後……”陳果兒一聽這話,身上的力氣就上來了。
她兩手將那破敗不堪的門給推開,一張被血染了一半的臉看著滲人。
她眯著眸子看著院兒裡的這些人,也就一桌,上頭坐著的人也就是李家這當家的老爺子,李老爺子的二弟還有裡正三個大男人,旁的人是一個冇有。
陳果兒的記憶裡這李家村的裡正還算是個有幾分情麵可講的。
“裡正伯伯,二叔。”
陳果兒一開口,原本躲在一邊偷摸說話的金氏腿都軟了,首接半躺在了李三孃的身上。
“果兒,你今日不是和李漳成婚,咋這個打扮,連腦袋也給磕成這樣?”
陳果兒眼睛轉了方向,看向李家當家的李鐵柱,也就是李海的爹。
李鐵柱眼裡帶著幾分怨毒,李家二叔和裡正一臉茫然地看著她,眼底還帶著幾分同情。
陳果兒淡淡笑了笑,“裡正伯伯,我爹活著的時候跟我定的是和李海的婚事,不是李漳。”
裡正和李家二叔一聽這話,當即臉上便染上怒色。
“陳果兒,你這說話可要講證據!”
李鐵柱一手拍在桌上,聲音都把落在院兒裡桐樹上頭歇腳的鳥兒給驚散了。
裡正和李家二叔也在等著陳果兒的後話。
陳果兒要是冇個憑證,也不敢對著裡正說出這話來。
原主在身上塞了那一封婚書,上頭寫著李海和她的名字。
陳果兒也不指著在要這婚書讓她嫁給李海那種一肚子壞水的爛貨。
她是現代人,原主把所有銀子都貼補在了李海身上,如今她和李漳的婚事過了明路,這村裡也就兩百戶人家,裡正都被邀請來吃酒了,旁人還能不知道?
她隻是想要把原主傻乎乎倒貼的銀子要回來。
陳果兒從身上把那薄薄的一張婚書給拿出來,遞給裡正。
裡正仔細看了這婚書都有些年頭了,這是一早便定下的。
這會兒拍桌子的人倒是換了一個,裡正拍完桌子,站起來,指著李鐵柱想要說什麼,最後隻能哎了一聲。
“裡正伯伯,我腦袋上這傷也是被李海推到地上磕的,李家以為我死了,想要李漳娶了我過幾天再下葬。”
陳果兒這麼一說,就連李家那平時不愛吭聲的二叔都瞪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