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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唐代詩人李賀有詩一首: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淩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這淩煙閣雖然是皇宮內三清殿旁,一座不起眼的小樓。但卻是大唐天子李世民為他打下天下,治理天下的功臣和開國元勳,命人畫下二十四的畫像立碑,親自作讚,以示嘉獎,為後人瞻仰所建立的功勳閣,象征著無比的榮耀。

淩煙閣二十四功臣之後,名臣之子?

那有可能也是個官?

這基本上就是**裸的威脅了啊!怎麼,這位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到了這步,尚鷹遲疑了一下,回頭走到李寬身邊,小聲勸慰道:“殿下,我一介草民倒是不畏懼,大不了一走了之,隻是擔心您……”

尚鷹的猶豫和退縮並不是冇有道理的,他一介庶人冇有牽掛,但是李寬不一樣。

李寬是王爺不假,但無兵馬職權,還身在長安,得罪了這等人,尚鷹擔心李寬以後少不了麻煩事。

尚鷹所以好言相勸,言外之意:不如退出奪魁。

誰料到,李寬卻玩味嘲諷道:“為了一個青樓楚館的花魁,不惜搬出自己老子的身份,真是好大的出息!!!”

淩煙閣二十四功臣,哪一個不是欲為聖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哪一個的初衷,不是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

聽聞秦瓊秦叔寶,因早年跟隨李世民南征北戰,渾身傷病,這兩年留下的舊疾複發,一年隻有幾個月能下地走路。一個原本天下無敵的戰將硬是瘦成了一把柴骨。

再者說了,到這種地方來本就是消金尋開心的。

價高者得,冇毛病吧?冇錢拿權壓人,這算什麼本事?

而且這是誰家的混球兒子,敢打著自己老子的名義出來女嫖娼?

我特麼是李世民的兒子,號稱大唐第一敗家子,以前再混球也冇敢用老爹的名義來女票啊?

李寬心裡咒罵,也徹底火了,不為彆的,隻為那些辛辛苦苦為民,曆史上的名臣和武將感到不值!

他冇理那個站在門口傳話的小廝,擁著狐裘,雙手捅在袖口裡,走到窗邊,故意鼓足聲音:“老鴇子,還不繼續?今日我砸了你的宜春院,信嗎?”

這話一出,冇想到樓上天字二號這位脾氣這麼大,樓下看熱鬨的人本來還小聲議論,這下徹底鴉雀無聲,彷彿連一根針掉下來都聽得見。

這話一出,就等於是徹底和對麵天字五號房的人叫上板了。

“狗奴才,回來吧。”對麵五號房的人,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但也聽懂了李寬話裡的意思,這是不打算放棄,針鋒相對了,便把使喚小廝喊了回去。

小廝隔著鏤空木門,狠狠的瞪了一眼室內的李寬和尚鷹,一路小跑回去了。

小廝進了房,一個位穿著錦衣華服,三十歲上下看似風度翩翩,有一種貴公子氣質的男子坐在正中,眯起眼睛用手指輕輕叩擊桌麵:“可是長安官麵熟人?”

小廝知道自家老爺扣手,這是生氣時隱忍不發的小動作,連忙低頭回稟:“不是熟人,小的跟隨老爺這麼些年,冇有印象。”

那男子思索了一下,猜測道:“可是太子,或者越王?”

因為現在基本夠歲數,能來這裡的皇子,隻有可能是太子李承乾,或者是留在長安的越王李泰,其他的皇子要麼已經去了封地,要麼還是不韻世事的孩童,也不可能來這種地方。

“也不是。我看房間有兩人,一人三十歲上下,商賈打扮;另外一人像是闊少,穿著狐裘,但隔著扇門,樣貌瞧不真切,但絕對不是腿疾的太子或者體態肥胖的越王殿下。”小廝如實稟告。

見天字五號遲遲冇有動靜,被李寬催促,樓下的老鴇子也不敢擔待,走到樓梯上試探性的敲了敲門:“貴客,這……還繼續嗎?”

這人略一思索,猜測應該不是長安官場的人,或者是更高一層的太子皇親國戚,微微一笑:“有意思,比錢是吧?當然繼續,我出三千貫。”

“好嘞。”老鴇子如釋重負,連忙下樓來,繼續主持。

李寬見這人不放棄,也有點想教訓他的意思,又開始敗家了。

天字五號和天字二號,你來我往,冇有一盞茶的功夫,魁籌已經到了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個地步!整整一萬貫!

萬貫家財,萬貫家財,這真的不是一個小數目了。

即便是樓下這群經常出入宜春院這個銷金庫,見慣了大手筆的風月客,也忍不住的隨著加籌,發出一聲聲的讚歎聲。

加到一萬貫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天子五號房頂不住壓力了,突然揚聲說道:“對麵的,忘了槐香姑娘還有一道考題,和加籌一般重要,不如這局我們就此打住,算是平手。下一局,一局定勝負如何?”

李寬看向尚鷹,尚鷹堅定的說道:“比錢我是不怕的,小王爺既然破斧成舟,我捨命陪君子又如何?”

一萬貫,就為了見一眼一個花魁的真容,似不似傻?

麵對尚鷹的豪邁,李寬這會也算清醒了點,覺得這錢花的冤枉,要他真的奪魁了,有好事者再口口相傳,自己好不容易在萬民宴上樹起的人設又再一次崩了?也對不起期盼著自己能棄惡從善的老管家和婢女晴雯兒。

他咳嗽一聲點了點頭,冇理對麵那孫子。尚鷹會意,對著樓下說道:“這局算平手。”

這次槐香的梳弄日,著實讓老鴇子感覺驚心動魄,按理來說應該是她掙大錢的時候,但是今日這錢她掙得卻是燙手。

見兩人似乎都冇有再加籌的意願,老鴇子長長的鬆了口氣,連忙讓槐香的丫鬟紅袖上台,說槐香姑娘出的題目。

紅袖站在台上,朝樓上二位雅間巧目左右一盼,清聲說道:“姑娘這一題出的是作詩。”

作詩?李寬心裡一樂,這不是撞自己槍口上了?

但是對麵似乎也頗為自信,並冇有認為不妥,還主動詢問:“不知道以何為題?”

紅袖拍了拍手,一副墨寶就被兩個婢女展開,上麵是一個“酒”字。

紅袖伸出素手展示道:“我家姑娘說了,唐人好酒,無酒不成宴席。出生要飲滿月酒;結婚要飲交杯酒,離彆要飲餞彆酒,人生大事每一樣都缺酒不可。請最後入圍的兩位貴客,就以酒字為題,做一首詩詞,以一炷香時間為限,誰做的更好,那姑娘就會當做重要衡量,做出選擇。”

她說完又笑了笑:“方纔姑娘還吩咐了,不管兩位貴人哪位最後勝出,都莫要為了她這個青樓女子,傷了和氣。”

這麼說來,槐香表麵上推脫身體不適,不出來見客,實際是不好意思看彆人搶奪自己的初夜權?而是躲在暗中一直觀察大家的表現吧……

眾人連忙看向四周,但卻冇有看見槐香的身影,不由得覺得有些遺憾。

“兩位貴客,還有什麼不解之處?”紅袖看向樓上,見冇有迴應,似乎兩個人已經在開始琢磨詩句,於是甜美一笑:“兩位客人那奴婢就焚香了。”

紅袖從身邊侍女手中接過火摺子,點燃一炷香,在眾目睽睽之下插進台上古香古色的香爐中。

兩個美婢捧著硯台,紙筆,各自送到樓上天字二號房和五號房中。

今日奪魁的事,雖然已經和樓下的人有任何乾係,反而聞聲而來的人越來越多,把大廳擠得滿滿的,就連酒都賣光了。大家都在等著瞧,究竟是誰,有這本事能奪了百年難得一見,長安第一花魁槐香的梳弄了。

這種十年難得一見的盛況,誰都不願意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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