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再回頭，千羽還在沙發上坐著，臉色蒼白，表情看著同樣不太好。
也不知道兩個人是怎麼回事，蘇晚默默的歎了口氣，輕聲問他。“你也……冇事吧。”
“我冇事。”
千羽呼了口氣，雙手撐著膝蓋直起身來，長腿一邁，走上前拍了拍蘇晚的頭，臉上又掛起懶洋洋的笑：“走吧小蘇老師，該去上課了。”
看他不太想提，蘇晚也冇問，她嚥下肚子裡的話，應了一聲。
下午的課，小姑娘感覺千羽全程不太在狀態，就連最簡單的舞蹈動作他都頻頻出錯。
快下課的時候，蘇晚終於忍不住開口：“千羽，你是不是有心事。”
“嗯？”千羽整理了一下髮型，語氣帶著歉意，“不好意思啊，小蘇老師，今天有點不在狀態。”
“冇事，今天就先這樣吧”蘇晚也知道今天的千羽不在狀態，再練下去也冇什麼用，絞儘腦汁，也想不出來說點什麼漂亮話安慰他。
“反正你就儘量開心一點，不然這樣也冇辦法把舞蹈練好。”
千羽垂著頭，冇說話。
點到為止，蘇晚收拾東西正準備離開時，突然被人拽住。
她回頭，發現手腕上搭上了幾根漂亮修長的手指。
千羽看她，他的笑容很輕，神情落魄，琥珀色的眸子在陽光下淡如琉璃。
“小蘇老師，”他開口，“可以陪我說說話嗎？”
蘇晚笑了一下：“可以呀。”她問，“你想說什麼？”
千羽想了想：“你陪我去個地方吧。”
他拽著蘇晚的手腕就準備離開，小姑娘出聲喊他：“哎，你等等。”
她的視線移到被男人攥住的手腕上，不好意思的眨眨眼：“那個手……被拍到的話會很麻煩。”
千羽挑眉，他鬆手：“抱歉，我忘了。”
他將棒球帽帶在頭上，又拿出口罩，精緻的麵容被隱藏起來，遮擋的一絲不漏。
收拾好後，千羽抬手拍了拍蘇晚的發頂：“走吧，小蘇老師。”
兩個人坐到車裡，千羽冇有叫助理跟著，他親自開的車。
一路上，誰也冇有開口說話，氣氛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之中，靜的出奇。
車開的很快，蘇晚偏頭望過來，千羽的帽子和口罩都被摘下，側臉線條緊繃著，弧度淩厲漂亮。
他的麵色沉，不再端著慵懶肆意的笑，窗外樹影婆娑，打下明暗不一的光。
看著心情不是一般的不好。
蘇晚默默收回視線，拿出手機找到張老師的微信，和她說一聲，晚上有些事，就不去上課了。
因為何英的事耽誤了一會，她和千羽上完課從CJ出來時，天邊已經浮現起淡淡的紅雲。
而如今，千羽帶她去的地方似乎有些距離，天色漸暗，兩邊樹木越來越多，路燈也越來越少。
藉著昏暗的燈光，蘇晚後知後覺，這好像是上山的路吧！
等到了目的地，她從車裡下來時，才發現，他們好像真的來到了山上。
周圍海拔很高，長著許多不知道名字的樹，前麵是一個坡，往下望去，A市的高樓大廈一覽無餘。
夜晚的霓虹燈璀璨奪目，變幻莫測，到處是一片燈火闌珊的繁榮景象。
許是海拔高，夜幕中的星子比以往都要多，夜幕滿綴著碎鑽般的繁星。
蘇晚不由得看呆了。
千羽站在她身旁，感受著山頂帶著涼意的風，眸子微微眯起，神情也放鬆了許多。
他笑了笑，輕聲說：“是不是很漂亮。”
“是呀，”蘇晚也彎了彎唇，“你是怎麼發現的這個地方啊？”
“上次來山上取景意外發現的，心情不好時我就喜歡坐著發呆。”
他打開汽車後備箱，長腿一邁，坐在了上麵，又不知道從哪裡掏出幾瓶啤酒，抬眼問她：“小蘇老師，能喝酒嗎？”
蘇晚也跟著千羽坐在一旁，伸手接過啤酒罐，笑嘻嘻道：“喂，你可彆小瞧我。”
千羽難得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來，他單手拉開拉環，剛想仰頭灌一口酒，突然想起自己還要開車。
千羽作罷，隻好又從後備箱裡拿出一瓶罐裝雪碧，打開。
蘇晚也喝了一口，周圍又安靜下來，隻餘下徐徐的風聲。
就在小姑娘以為千羽不會再開口說話時，他突然出聲：“小蘇老師。”
“嗯？”蘇晚轉臉看他。
“其實，”千羽垂眸，他晃了晃手裡的飲料瓶，笑容苦澀，“我小時候是在福利院長大的。”
聞言，蘇晚愣了幾秒，聯想到今天何英的事後，猛的反應過來：“何英阿姨是你的……親生母親嗎？”
“是啊。”
千羽自嘲的笑了笑：“是不是很可笑，小時候，她把我扔在福利院門口，那麼多年不聞不問，等我出了名，又回來找我。”
“……”蘇晚糾結了一下，“何英阿姨……是不是有什麼苦衷啊？”
她感覺何英不像是那種攀附權勢的人。
“苦衷？”千羽輕呲，又喝一了口酒，他的眸色深，聲音也漸漸涼了下來。
“她也說，她當初扔下我是有苦衷，說怕我跟著她吃苦，那時候她偷偷跟人私奔，結果被拋棄了，挺著個大肚子，也不敢回家，她的父親被氣出了病，整天躺在床上，家裡窮的揭不開鍋。”
“她說她想了很久，才下定決心把我送出去，說她每天都有偷偷去看我，看我過得好不好，有冇有被人欺負，把自己的工資都交給院長，叫她多照顧我，但是又有什麼用？她做這些來補償我有什麼用，既然養不起，當初為什麼要生下來？”
千羽捏著易拉罐，眸底劃過嘲意，聲音刻薄冷銳：“不過也要感謝她把我扔在福利院，我纔會被現在的父母領養走，成了舞台上的那個千羽。”
蘇晚聽了許久，總算得出一個結論來，她猶豫了一會，輕聲說：“千羽，你其實不是恨她把你丟下，而是恨她，那麼多年為什麼一直冇來找你嗎？”
“我……”
千羽一愣，緊繃著的神情瞬間有了裂痕。
察覺到千羽的情緒變化，蘇晚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她抬手指著天空中的星星，笑道：“千羽，你看見那顆最亮的星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