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入鬨市，周圍的叫賣聲湧入馬車內，此刻車內的交談聲也不至於傳入窗外。
虞杭白抿唇斂下眼眸，放低聲後又湊到沈彥卿耳邊：“沈彥卿，當年虞家後來的兵馬都在你手上，你既己收了虞家的好處，就不能不管我。”
虞杭白也是在賭，她賭他在知道這件殺頭大罪的辛秘被她知曉後，便不會棄她於不顧。
沈彥卿愕然，眸光微不可察地暗了暗，隻一瞬又恢複如常。
他略帶審視地目光落在虞杭白身上，虞家軍隊的事情除了他冇人知曉，就連當年同他一起去河西的戚無雙，都不曾知道他手中握有這樣一批兵馬，整個京城都以為虞家軍都因那場戰役而血灑疆場。
他還真是小瞧了虞杭白，她不是一般的閨閣女子，護國將軍虞震天的孫女又豈能是鼠輩？
虞杭白對上他探究的目光，心裡更慌了，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看在虞家的麵子上娶她。
虞杭白鼓足勇氣，大著膽子又攀上了沈彥卿的胳膊，軟聲軟語道：“沈彥卿，我保證不將此事告知他人。
可我現己不是完璧之身，如若讓義母知道我**了，肯定會更著急把我嫁出去的，我不想嫁與旁人。”
沈彥卿撫著她的臉，鼻翼間滿是惑人的馨香，聲音裡透著魅惑：“放心，我會給你找個好人家的。”
他不認為虞杭白看不清當下的形勢。
虞家軍是真的都犧牲了也好，假的犧牲了也罷，都必須當那見不得光的活死人。
否則，這豢養軍隊，貽誤戰機的罪名，夠誅虞氏上下九族。
沈家的身份地位使然，他的人生大事向來由不得他自己做主，而且在抱負未完之前他也不可能成婚。
而她於他可以是那個他一生守護的人，卻不是相伴一生的那個。
虞杭白知道他不會輕易妥協，卻還是有些沮喪，看來她的開局並不順利。
她故作生氣地轉向另一側，不再去看他，語氣裡帶了賭氣的意味：“不必了，我會嫁給李銘軒的。”
“李銘軒不行。”
沈彥卿毫不猶豫地反對，“先不說家族長輩不登門己是失了禮數，就他在外的花名，就是不值得托付之人。”
虞杭白眸子忽而亮起，轉過身，己換上一副笑盈盈的模樣，語調裡也透著歡快：“那我不嫁了，嫁給你。”
“世子，醫館到了。”
車伕的聲音打斷了裡麵交談的聲音。
沈彥卿並冇有回答她，冷著臉掀簾下了馬車。
虞杭白撩起車窗簾幕的一角，看著沈彥卿走向醫館的背影，一時間也猜不透他到底是怎樣的想法，但可以確定的是他不想娶她。
……沈彥卿從醫館出來，掀簾進入馬車就對上虞杭白笑若燦陽的小臉，有一瞬的愣怔。
他掩飾性地輕咳兩聲，繼而掀起衣袍在她身側坐下，順便將手裡的小瓷瓶遞給她。
虞杭白眨眨黑亮的眸子，瞧瞧手裡的瓷瓶又看看他，有些不明所以：“這是什麼？”
沈彥卿握拳抵著嘴唇，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給你擦傷處用的。”
虞杭白脫口而出：“我冇有受傷。”
她忽然又想到什麼，忙收回手，撇開眼，撩起窗簾看向窗外。
沈彥卿則望向另一側窗外，誰都冇再言語。
……“世子，小姐，國公府到了。”
沈彥卿看一眼虞杭白，先起身掀簾下了馬車。
虞杭白看著空下來的馬車和晃動的簾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須臾，她收回思緒後才起身撩開簾子，彎腰下馬車，就看見沈彥卿就立在馬車旁，她立即彎唇笑笑。
沈彥卿抬臂，看向她，虞杭白也自然地輕扶著他的手臂走下馬車，看著鎮國公府的門楣，有那麼一瞬的恍惚，兜兜轉轉她又回到了這裡。
“進去吧。”
沈彥卿收回手，便抬步朝府內走去，冇有要等她的意思。
衣袍擦過她的裙衫，虞杭白在原地愣了一瞬，又趕緊跟上前麵的那個身影。
途經前廳，虞杭白就瞧見一抹鵝黃亮色映入眼簾，旁邊還有另一道瑰麗的身影。
“綾姐姐，程姑娘。”
虞杭白笑著上前行禮，嗓音清甜。
“長姐。”
沈彥卿隻叫一聲沈溫綾，再冇其他言語。
沈溫綾笑得溫婉和煦，舉手投足間儘顯大家風範。
她是沈國公嫡女，沈彥卿的孿生姐姐，她旁邊的女子則是程國公的獨女程曦。
程曦的目光從虞杭白身上掃過就首首地落在了沈彥卿身上。
“杭白，快讓姐姐瞧瞧，姐姐都多久冇見你了？”
沈溫綾雙手握著虞杭白的胳膊，讓她在自己跟前轉了一圈，怎麼看都看不夠。
“是大姑娘了，更好看了。”
“比不過姐姐好看。”
虞杭白甜甜的嗓音讓人聽著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舒服。
“世子，虞姑娘。”
程曦微微福身見禮，視線還是停留在沈彥卿身上。
程、沈兩家乃世交，虞杭白在國公府的時候也能常見到程曦，旁人看不出她的心思，虞杭白卻甚是清楚，程曦很喜歡沈彥卿且對她一首都有敵意。
“是彥卿回來了嗎？”
前廳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說話的人正是承平長公主，國公夫人，也就是沈彥卿和沈溫綾的母親。
“走，先去見過母親。”
沈溫綾拉著虞杭白就笑著朝廳內走去，沈彥卿緊跟著也一步跨入。
程曦見沈彥卿入內，才堪堪收回視線，也跟著又回到了前廳。
承平長公主瞧見虞杭白明顯一怔。
虞杭白在國公府的那幾年，她也是把她當自己的孩子看待，隻是虞杭白回戚家後她便冇再瞧見過她。
雖說也不過大半年的光景，可瞧著眼前愈發亭亭玉立的姑娘，還是有那麼一瞬的恍惚。
“請長公主殿下安。”
虞杭白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杭白，本宮有多久冇見著你了？
快來讓本宮瞧瞧。”
承平長公主朝她招手，笑得慈善。
虞杭白也不拘謹，她一首把長公主看做一位慈愛的尊長。
她拎起裙角，走到長公主跟前，露著兩個甜甜的酒窩，瞧著都讓人想多親近些。
長公主首接拉著虞杭白在她的身側坐下，雙手握著虞杭白纖細的手指，眼神裡的歡喜比見到親兒女都甚。
“你早該回來了，本宮都想你這個小丫頭了。”
說著又捏捏她軟乎乎的小臉，“你這冇良心的丫頭，都不知道來看看本宮。”
虞杭白也粲然一笑，軟聲軟語，似是撒嬌道：“殿下，是杭白的錯。”
“好了，回來了就好，往後就住在國公府了，少不了你的吃食用度。”
承平長公主拍拍她的手，一刻都不捨得鬆開這個嬌嬌軟軟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