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聲的正是林毅，他今日生意好，難得露出抹笑來。
有人打頭，就有人買，十本書很快賣空，崔晚棠忙著記錄定書和定娃的人數，忙得不行，還要時不時看著霖兒，怕他丟了。
霖兒也很乖，坐在崔晚棠旁邊，每次有人交錢，他就認真說一句，“謝謝您的支援。”
有好幾個大人原本都因為孩子鬨騰纔買不滿，聽了這話也消了氣。
也有人問付了定金到時候他們跑了怎麼辦，還是林毅拍胸脯道：“我不是在這嘛。”
雲娘在一邊笑著。
崔晚棠知道自己暫時缺口碑，因此希望林毅夫婦給打保障，她告知二人自己家的住所以及高陽舒家的住所，又給了一根嫁妝銀簪子當抵押，才說服二人。
畢竟林毅夫婦是受大家信任的。
一直到學堂開課了，人群散去，崔晚棠他們才慢慢閒下來，霖兒困得在旁邊不停點著腦袋。
高陽舒也幾乎啞了聲。
崔晚棠算著賬，有些頭疼，好不容易纔都算好，不由露出喜色。
訂書的人有二十二人，訂娃娃的竟然有七十五人，除了因為喜歡故事而訂葫蘆娃的，還有零星幾個孩子單純喜歡展示的其他娃娃而訂了彆的。
今日收穫比她想象的多太多了，還好昨天做木牌時，宋彧一直勸她多做些。
她想著這幾日都要來，就做了許多牌子。
原本打算今天冷清，那就多來幾天，不過今天這收益很不錯。
縣裡的家長還是比她有錢的多，不過也是一本書八百文確實不貴，對於能送孩子去學堂的家長來說，也就少吃幾頓葷的錢。
而娃娃一個二十文，更是僅僅隻是一斤多米的價格。
就在崔晚棠算錢的時候，雲娘招呼道：“崔娘子，先來吃麪。”
霖兒一下睜開眼，眼巴巴看向崔晚棠，他老早就餓了。
崔晚棠頓時不好意思，她將錢收進布袋裡，剛要收起來，突然感覺布袋被拽住。
她抬頭，便看見一邋裡邋遢的男人正一手拽著他的布袋，維持著要跑的姿勢。
二人對視著，男人又拽了拽，冇拽動。他用儘力氣朝後仰，崔晚棠還是看著他一動不動。
“拽夠了嗎？”她冷冷道。
一個起身，一抽，男人鬆了手，一屁股跌坐在地。
“你…你乾嘛……”那男人屁股朝後挪著問道。
崔晚棠繞過桌子朝外走去，“光天化日搶錢，你問我乾嘛？”
“那不是冇搶走！”那人吼道，真是邪門了，這小姑娘什麼鬼力氣。
就在這時，另有幾個人湊了過來，都穿得破破爛爛，顯然都是一夥的。
林毅變了臉色，喝道：“胡賴子，你什麼意思！”
“林監市，你彆管，咱哥幾個也不招惹你，就想跟這小娘子借點錢花花。”
領頭的是個臉上有著大片紫色胎記的，十分顯眼。
有攤販議論著，“那麼多錢，可不得給胡賴子盯上，這小姑娘倒黴咯，這胡賴子可不是好惹的。”
有新來的好奇問道：“這夥什麼來頭，這麼囂張。”
“能什麼來頭，一夥遊手好閒的人唄，官府也拿他們冇辦法，住在城外破廟裡，一餓就出來借錢……”
眾人都朝崔晚棠投去同情的目光。
林毅咬牙道：“胡賴子，你當真要這麼欺負人小姑娘？”
胡賴子哼了聲，“林監市，哥幾個餓著呢，借點錢怎麼了，又冇借到你頭上，你最好彆管，否則彆怪哥幾個天天來你攤子借錢！”
雲娘白了臉，胡賴子最賤得就是在一個賴字，打不死，甩不掉，噁心的緊。
崔晚棠看著靠近的五人，“借錢？還嗎？”
她的話讓胡賴子幾人大笑，“還，當然還，就是什麼時候還不一定了。”
“哦，”崔晚棠點了點頭，“原來可以不還啊，官府不管嗎？”
“哈哈，哥幾個都無牽無掛，有一頓冇一頓，還怕他不管呢！”
胡賴子不屑道。
他的視線落到那布袋子上，露出垂涎之色，“小娘子，勸你還是借了吧，不然咱這麼多人圍著你，也不好看不是。”
高陽舒沉著臉走到崔晚棠身邊，那個雜技團小哥一咬牙，也跟了上去，霖兒也想上去，被雜技團小妹一把抓住，朝他搖頭。
林毅歎了口氣，便也拿了根棍子過來。
崔晚棠小聲不知道嘟囔了句什麼，把布袋子塞到一旁的高陽舒懷裡，又一把奪過林毅手裡的棍子，嚷道：“都讓開！”
林毅突然被搶了棍子，還踉蹌了下，他站穩身體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掌冇反應過來。
胡賴子一夥也懵了，這小娘子不跑，拿棍子做什麼？
崔晚棠看著胡賴子道：“你以為就你缺錢，我就不缺錢了！我告訴你，今天這錢我要帶不回去，我明天就吃不上飯了！你當我怕你啊，你會借錢是吧，我也會！今天你們要是不借個百八十文給我，就彆想走了！”
眾人被崔晚棠的話語嚇了一跳，都麵麵相覷，這姑娘是傻的嗎？
高陽舒抱著沉甸甸的布袋，啞著聲，“弟妹，你吃不起飯跟我說啊，彆衝動呀……”
“讓開！”崔晚棠朝他吼道。
高陽舒剛要往後退，又不由止住腳步，“弟妹……”
“哈，還是個烈的，怎麼，你烈我就怕你，我胡賴子可不是不打女人的！兄弟們，上，拿了這錢，夠哥幾個吃幾天了！”
五人齊齊衝向高陽舒，崔晚棠一把推開高陽舒，自己揮著棍子上前。
“啊。”有膽小不忍心的攤販直接閉上了眼。
……
一刻鐘後，五個鼻青臉腫的男人跪坐在地，哭喪著臉。
而本該被欺負的崔晚棠正坐在他們麵前。
她屁股底下的凳子還是雜技團小哥搬來的。
高陽舒已經徹底看傻了，不止他，全場一片寂靜，都跟遇見難得一見的奇觀一樣看著這一幕。
整整一刻鐘，一個看起來嬌嬌俏俏的小娘子都在壓著五個人打，每一棍他們都能聽到破風聲與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可怕至極，都有人想上去給胡賴子等人求情了。
最後還是林毅嚥了咽口水，高聲勸崔晚棠，“那個崔娘子啊，可彆把人打廢了啊。”
而崔晚棠扔掉棍子，一拳揮在人家臉上時還抽空應道：“不會，我知道怎麼打不死不殘還會痛！”
於是便有了五人拚命求饒的一幕。
崔晚棠看著胡賴子，“怎麼樣，還借不借錢了？”